王师傅最后一次清空他的山寨币钱包时,屏幕上的数字缩水得比阳光下的露珠还快。他曾以为自己是未来的弄潮儿,此刻却像站在一片数字坟场,耳边回荡着K线崩断的脆响。他想起老韭菜们常说的“312”和“519”——那两次暴跌被载入史册,是因为它们如同高烧,之后是更狂暴的牛市新生。但这一次,不一样。空气里没有恐慌的躁动,只有一种死寂的冰冷,仿佛病人膏肓的身体,连抽搐的力气都已耗尽。 他关掉交易软件,点开一个名为《收割名单》的加密文件。一张关系图在屏幕上展开,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。中心是几个显赫的、以“X资本”、“X基金”命名的节点,辐射出的线条,精准地连接着这些年风光上市、市值惊人的代币——那些曾让他和无数人热血沸腾的名字,如今看来,不过是网线上黏附的虫骸。 “币圈,已经彻底EOS化了。”王师傅喃喃自语。他想起EOS那个曾经号称“以太坊杀手”的巨星,如何在一场喧嚣到极致的全球募资后,走向漫长而不可逆转的阴跌。曾经的宏图伟愿,化作了套现离场的富豪游艇和散户手中不断缩水的数字凭证。如今,整个山寨币战场都在重演这一幕:价格不断新低,叙事一个比一个宏大,但总市值却在资本魔术下“创新高”。这荒谬的景象只说明一件事:筹码正以极高的效率,从散户口袋,向极少数发行方和早期投资者集中。这是一场针对贪婪的精准围猎,而猎物,直到被剥皮削骨前,都还沉醉在“百倍神话”的幻觉里。 他知道,这不仅仅是财富的转移。他无意中挖到的信息碎片,拼凑出一个更令人心悸的图景。那些在背后支撑众多大型代币的资本,与远在中东的某种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热钱像血管里的血液,源源不断从全球散户的期待中泵出,最终汇入特定的渠道。他想像着,屏幕这边割肉离场的鲜血淋漓的数字,或许在另一个时空,正被铸成一颗颗冰冷的实体炮弹,划破迦南地的天空。他们的绝望,成了构筑某个“新帝国”地基的砂浆。这想法让他不寒而栗。 几天后,王师傅鬼使神差地走进一家匿名的区块链线下俱乐部。烟雾缭绕中,他认出了一个身影——是某个风光无限的“天王级”项目的创始人,李哲。此刻,李哲没了路演时的意气风发,独自坐在角落,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威士忌。 王师傅走过去,坐下。“李总,也来体会民间疾苦?” 李哲抬眼,醉眼朦胧中带着一丝嘲讽:“是你啊……还在看盘?没什么好看的了,剧本早就写好了。” 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王师傅问,“从你们一开始,就知道这是个结局?” 李哲嗤笑一声:“一开始?一开始谁不想做点事?但当你拿了他们的钱,穿上了他们给的‘白手套’,你就成了提线木偶。拉盘,喊单,制造FOMO情绪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是为了一个目的:让筹码在最高位完成派发。”他压低了声音,“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?不是我们割了散户,是连我们这些所谓的‘创始人’,最终也是被抛弃的棋子。资本赚够了,拍拍屁股走人,留下一个空壳和骂名给我们。” “就像EOS一样。”王师傅平静地说。 “比EOS更彻底!”李哲挥舞着手臂,“EOS至少还有个主网。我们现在呢?估值靠的是锁仓、是节点、是生态合作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故事!市值新高?哈哈哈,那只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个数字好看,才能吸引最后一波接盘侠!山寨币已经完了,都是冢中枯骨,就等着最后一锹土埋上了。” 这时,俱乐部门被推开,几个西装革履、神色冷峻的人走了进来,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李哲。李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酒意全无。他看了一眼王师傅,眼神复杂,有怜悯,也有自嘲。 “看,收网的人来了。”李哲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领,对王师傅说了最后一句话,“别再幻想了。这个圈子,早已不是技术创新的试验场,而是……最高效的屠宰场。我们的贪婪,是他们最锋利的刀。” 王师傅看着李哲被那几人簇拥着离开,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。俱乐部里依旧喧嚣,人们还在争论着下一个热点,讨论着是抄底还是割肉。但他知道,盛宴早已结束,只是有些人不肯离席,还在舔舐着早已光秃秃的骨头。 他走出俱乐部,深夜的冷风一吹,格外清醒。他拿出手机,不是打开行情软件,而是定了一张离开这座虚拟货币之都的机票。天空中没有月亮,只有城市霓虹涂抹出的虚假辉煌。 他知道,一个时代结束了。而用无数人财富垒砌的炮弹,或许才刚刚出膛。他只是一个侥幸从坟场爬出的幸存者,身后,是无数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“死亡”的枯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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